第四十六章 手本

    陈沐对缅甸战事非常理智，但对安南就那理智了。

    万历年朝廷假期方歇，南洋军府奏报驿站送入朝廷，张居正急招兵部尚书、太子少保谭纶议事。

    “谭少保，未入府，咳声便令仆闻而相迎。”

    张居正与谭纶交好许多年了，如今谭纶五十七，交更胜，谭纶心知张居正玩笑，也在意，摆手道：“前随陛下祭祀坛，冬月风寒，夫咳嗽难止，要被弹劾。”

    “也许他们说对，年体衰宜担当部堂，如今天下战事方歇，也到了在下该辞官时候了。”

    谭纶了，真了，金戈铁马成空话，他更向往薄田数亩，宅院中看戏听曲儿子。

    毕竟南倭北虏忧患，在他们代手中消弭。

    “你可能走，天下战事也未歇呀。”

    张居正笑笑，紧狐裘将谭纶迎入府中书房，把谭纶扶到客座上，才自己落座，带着帝国首辅脸上少见得意问道：“少保可觉明亮？”

    张居正府邸很大，谭纶以前身体健康时候少，深知首辅洁癖，衣裳要一丝褶皱，府中也要半点杂物。

    过次应招登门，谭纶只觉工部匠出入首辅宅邸稍显凌乱，但除了远处隐隐传轰隆声，倒无其他异状。

    书房室内很暖，什特别，京师大多宅邸墙壁皆夹层冰道烟道，外涂保温椒料，夏冰墙冬墙，内走烟道，以此去热取暖。

    但张居正书房特别在于，墙壁上四盏琉璃灯，见光&xe001能发亮。

    “阁何物？”

    “工部琉璃灯，烧蒸机驱电机，水汽动，发电以亮光，烧炉出烟走墙，冬驱寒。”张居正脱去裘袍，再端坐位上，道：“烧煤并比过去冬取暖要多，能发亮。”

    谭纶一听就笑了，笑到一半能抑制地咳了几声，才道：“陈南洋做？他进工部，屈才了。”

    “他能看上工部？你谭少保写信问他，看他愿愿做工部部堂。”张居正本玩笑，说着&xe001正道：“若陈南洋做工部部堂，以其管军律令管工部，说得又一贤臣呀。”

    “那工部就了，南洋军府践行军令最彻底就初犯铳毙，多少够他杀？”

    谭纶笑出声，仔细端详着手边壁挂琉璃盏，才正对张居正拱手道：“阁前番说天下战事未歇，此次招在下前，哪里又战事？”

    从他时就个猜测，过看张居正闲逸致开玩笑，又觉得太像。

    看此时张居正玩笑兴致差多了，才发问。

    “陈南洋年前发两份手本，过年被保定风堵在路上，今才从榆林驿送过。”

    张居正说着拿出两封书信放到谭纶手边桌案，道：“其中一封，想必看了年前雒遵弹劾你，你鸣平，陈帅以少见文华将言官骂得酣畅淋漓，说天下三种言官骂得。”

    “养其父母家国、教其叔父师长、保其护国军，说雒遵知谁朝廷干城，只知欲下能安黎民百姓上能报效家国，只知仗齿利蛊惑心——一封手本，拿出去可要得罪许多。”

    谭纶眯起，斟酌着对张居正问道：“陈南洋手书？他曾与言官置气，谁要害他？”

    “他那字迹谁仿，工于书法赵常吉往丑了学都仿出，天底下敢用炭笔写手本，除了他能找出第个？”

    张居正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着，示意谭纶去看第份手本，道：“当时多半带着气写手本，近年云南多受缅甸宣慰司攻扰，其地多山道路难行，故能制。”

    “今南洋军府通商马六甲直至狮子国，故两军府欲南北合攻莽应龙，陆路辎重从广州府送云南永昌，水陆四千里，若由海路走安南，仅需两千里，十可至，路耗甚少。”

    “他派去安南莫氏商议借河道使者被杀，因此打算先助安黎、占城、安南总兵三家攻灭莫氏，再攻缅甸宣慰司。”

    张居正说着一锤定音，道：“第一封手本谭少保看着高兴高兴也就罢了，给他发出去，腹牢骚话，空得罪，必要拿到朝中去议。”

    “雒遵弹劾少保也必放在心上，清谈，知治国高论。”

    张居正屑地摇头，安慰谭纶道：“他得罪过冯大伴，知夹着尾做终弹劾个弹劾那个，冯保想起了自会收拾他。”

    “关窍在陈南洋第封手本，个要拿到朝上去议，请部堂，就要心中底。”

    “安南莫氏尊朝廷，锦衣卫去探查此事虚实，若确此事，南洋军攻莫氏取河道倒无妨，胜皆大欢喜，败刚好将他召朝中闲养几年。”

    听他说到，谭纶猛地抬起头，就见张居正无可奈何地叹息道：“当年先帝一纸诏书将他派发南洋，未尝娇宠意，赖其年轻、功勋卓著，哪怕夸下海口朝廷输银成，教他下南洋玩玩也无伤大雅。”

    “把他放在哪里都能胜任，未必非在海外。”

    张居正说着又笑了，随肃然道：“仆今年五旬，往多了说可辅国十年，到时历南倭北虏将能臣都在，唯他陈南洋正当年。”

    “他书吏赵常吉说他以前感慨治倭寇，说大明倭寇，那些妄徒各个都走错路杰，叱咤风云海盗一个死在海上，都死在陆上。”

    “就今年把他召，年大年要召，等你谭少保辞官，兵部可就他认识了。”

    张居正边踱步边说，过身手指点在第封手本上，道：“把他召京师，对他好。”

    谭纶点头，随苦笑，咳嗽两声拱手道：“缅甸、安南地，朝中都甚了解，需翻找卷宗，过南洋军府历战事战报，在下都仔细看过。”

    “陈南洋三绝在船、在炮、在铳，重炮当前强铳在，专擅以寡敌众，尽恃强凌弱。”

    谭纶说起些成竹：“战力与蓟军分伯仲，缅安地皆近海，两广历年奏报莫氏多次以战船驱逐渔民在珠池采珠，更多次被渔船击退，依在下愚见，与其担忧陈南洋……阁传书问问刘南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