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祸

    单单天灾算什，天灾也比过智。

    单单祸也可怕，愚智也比明智。

    天灾祸赶在一起才可怕。

    次天灾祸，可以追溯至嘉靖皇帝在位期间。

    施行新法，两京一十三省都在重新清丈土地，北方新法正在施行，从前各式赋役种类繁多，张居正施行一条鞭法初衷并非让百姓少赋役，而在给百姓增添新赋役况下，让官府收到更多赋税。

    过去种麦收麦、织布收布、采矿收矿、捕鱼收小鱼干儿，征收时间同，太过繁琐说，关键各类名目各类胥吏征收，各种在其中上下其手，导致无效税收过多。

    就像清丈土地把别藏起避税土地找出一样，大部分税种以银定税。

    程序少了，被贪墨机会也少了，以减少无效税收方式增加财政收入。

    但问题出在一条鞭法南税，浓烈地方局限，局限在银。

    南方百姓用银多，因银多，海商、银矿、海外输入，大量银集散在江南、闽广一带，由沿海向中原辐，但包括宣大。

    陕西宣大百姓用铜钱多。

    税收方式一改，边银价就高，一高在铜钱换白银；高在过去交税实物换白银。

    过去交税时间紧挨着大收，那会百姓手上粮食最多，个时间收税体恤百姓；如今税法改了，在个时间收税，大收时百姓手里都银子，就要用粮换银，都换，粮价最低，要用更多粮交一样税。

    所以税就重了。

    受灾好，一受灾，谁都吃。

    嘉靖皇帝前，朝廷太仓银粮，每逢遭灾立刻能赈。

    等到隆庆皇帝接手帝国时，别说太仓银，九边军饷都发出，指望拿什赈灾？那些年都漕银漕粮赈灾。

    太仓一直存下钱粮，抗风险能力就弱了。

    而且事怪陈沐，如果陈沐，流入朝廷白银会少许多，白银成税务流通货币也会晚一些。但因他，直接间接流入大明白银量剧增。

    与民间流入白银相比，他每年入户部白银其实仅冰山一角。

    差错，致使张居正更早以一条鞭法通行国中。

    一切汇总一处，再加上遭灾时些许商囤积粮食，哄抬粮价。

    各地守军一时心软，让百姓汇聚于延庆三卫地，数万张嘴哪里三处卫所能养活，而且些百姓越聚越多，别说居庸关，就一座大府城都只坐吃山空一途。

    问题随而。

    赵士桢既在南洋办事，又在张居正府上了半年，整个一条鞭法通行龙去脉他更清楚，江月林几句话对他说捅破了窗户纸，一点就透。

    天灾，仅仅天灾，会让百姓背井离乡，更会让拖家带口逃到居庸关，想要进顺天。

    谁都料到祸。

    摆在赵士桢面前问题比江月林重，他无法押银两进大同，他连宣府都进去。

    “赈灾银必须进大同，进大同，则灾难遏，居庸关灾民会越聚越多，延庆卫粮食总吃完那天，真到吃完……”赵士桢咬紧牙关，肃容道：“堪设想。”

    “所以要放！”

    江月林拍手道：“传令沿途布设粥棚，开关放，道路拥堵，赈灾银能到大同，灾可解，妙！”

    他赵士桢想办法，也给百姓想办法，他个妙，终于给自己找到能开关放理由了。

    赵士桢一看就知道，摇头道：“江指挥现在开关，在下使命能达成，沿途粥棚再多，拦，百姓总归要走到京师去，流民与流匪仅差一个别用心徒，冲击京师，江指挥脑袋可保得？”

    “那你说办？啥都做，百姓就在子皮子底下民变，你说剿剿？”

    “在下一个办法，知行行得通，但要看江指挥能管几个卫。”赵士桢看向关下百姓，道：“必须将百姓分开，能聚在一处。”

    江月林急得都挠头了，“能管几个卫，别看挂万全指挥佥事，管屯田，除了延庆右卫谁都管。”

    “怀卫能说上话，中卫左卫属京军但现如今一条绳上蚂蚱，也就四个卫，你先说要做什。”江月林摇着脑袋很挫败，提防着看向赵士桢，道：“你要让江某带兵弹压驱赶百姓，事就必说了，要酿成民变。”

    江月林低估赵士桢心，历都缺样官儿。

    若几十上百冲击关闸也就罢了，扣到卫里吃几牢饭送原籍，几万，甚至再过几可能就十几万，就拿自己脑袋陪葬！

    “管屯田正好，在下就向阁传信说明况，要便宜行事权，请江指挥派传信各卫、各千户所，六县七卫遭灾，百姓也必然自六县七卫而，以原籍百姓划地施粥，先将百姓分开。”

    “如此一，每个千户所管数千百姓，难事，同时在各地商市打压粮价，事要由锦衣卫去做，在下稍于卫官中官详谈。”

    跟在天下第一海盗头子身边时久了，赵士桢虽文质，行事做派都将气，溪敕青袍大袖一敛道：“能压平粮价压平，压平粮商做骨头正好，待阁书信一到，破门开仓，充粮赈灾。”

    “只要一个，一县地只除掉一个样骨头，粮价立即就平。”

    “了粮，官府免了赋，分数百姓就能由旗军各自带原籍，办好了，江指挥但用想着如何脱罪，大功一件。”

    江月林听着赵士桢一气呵成计划，缓缓吞咽口水，“那，办好呢？”

    年轻文吏胆子也太大了。

    虽然大明律明文规定囤货居奇要杖责八十，但真敢囤积居奇粮商，敢打他八十大杖。

    赵士桢解决办法非常简单暴，别想到，而旁做到，况且听他意思，听劝告，似乎想破门抄家，能指挥锦衣卫？

    赵士桢理他，从亲随背包取过笔墨纸砚，一直垫着城关女墙开始写信了，张居正、徐爵都得写，他当然使唤中官、锦衣能力与才能，但徐爵。

    恰好，他和徐爵也熟！

    听到江月林确定问话，赵士桢连头都抬，道：“办好，那江指挥就把罪责自己背下，引咎辞官，最坏结果也就个，会死。”

    正当江月林瞪都想拔刀斩，才听写完一句赵士桢轻飘飘道：“入广州讲武堂，进学两年，到时再去南洋军府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