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司

    新年伊始。

    清晨马尼拉湾被南洋军府堡楼三声钟鸣唤醒。

    出海鱼筏缓缓划过海面，大网捕出一片波光粼粼；湾西高高山，早起力夫遍身汗水，望着初升并刺头拭额前，车轮碾过道旁碎石，自山下十斤重炮缓缓推入炮庙。

    从港口向海湾延伸百丈栈桥下，海浪拍打着去年钉入海底木柱。着绿花布衬覆雕彪甲总旗手按刀自桥头木垒走出，检查过港口停船、清点了具药信，与接替总旗立在桥上相互拱手，交接防务。

    远处马尼拉城左近，隶吕宋中卫下五部千户所营寨开始晨练，旗军坚定呼喝声给马城百姓带无以复加安全感。

    监军陈矩换了盛装官府，引亲随宦官缓缓走出，张开手中诏书抑扬顿挫地宣读。

    “改元，万历！”

    言语仿佛无穷魔力，立在陈矩身陈沐将诏书交给吕宋王苏莱曼，其南洋军府以高拱首大明、吕宋各级官吏起身再度拜下，似石沉湖水激起波纹，由南洋军府衙门开始，在一声声此起彼伏‘改元万历’中，拜倒道旁群向整座城池蔓延开。

    伴陈矩宣读诏书，大半个东亚更换年号。

    吕宋、苏禄、婆罗洲、新明甚至刚被林凤攻陷者伯夷及正在攻伐中爪哇，随传递信息号船航行，统统改元万历。

    “吕宋划三府，各地设界碑，三月前落实，李总督、海公。”陈沐抬手道：“知府、县官选，界限划定诸事，如何？”

    吕宋总督李焘，除了陈沐，谁都想到朝廷会真把他调到吕宋做总督，就连他自己都想到。李焘资历浅，也就比张元忭几个去年进士稍高一点，如今官位上，但实际手上依然什职权。

    总督，军在前政在，旁边坐着个节制他并全揽军政南洋军府，他能什大权。

    尤其在于，南洋军府都督佥事叫高拱，搞清品级&xe001手握权柄海瑞，王城外边个真正吕宋国王。

    哪个总督面对过如此复杂况？

    “在下与海公拟划，吕宋分设三府，班诗兰城以北，陈府；班诗兰城以南至马尼拉湾，王京府；马尼拉湾以南，八雁府。”李焘拱手说着，随行武弁将舆图铺设桌案，他接着道：“且在下提议，迁南洋军府至民都洛岛。”

    南洋军府迁民都洛岛？

    陈沐先将此事按下，示意李焘接着说正事，李焘点头道：“吕宋下辖三卫，各守一府，王京府可种稻米、养耐热骏马；陈府土地贫瘠可种烟草、红薯；八雁府则种椰、麻。”

    “在下举荐，张元忭任王京知府、周光任陈知府、黄兆隆任八雁知府，此三俱隆庆五年进士，堪当重任。”

    高拱道：“吕宋事，任官从简，夫以三可先任试知府，待明年观其政绩，合则用合则弃。”高拱说着看向陈沐，待陈沐点头才接着道：“政绩所在，一如海内，治理地方，另要看输送资财，者可偏废。”

    说罢，陈沐才问道：“南洋军府迁民都洛岛，意义何在？”

    “陈帅，在下如此思虑，军府与王宫同居马城，如今尚且安定，但军府于王城、王宫于外城，久而久，两相失和，如军府迁往民都洛，那金矿所在，吕宋岛上虽亦金窑，但及民都洛三分。”

    “何况，三府三卫，军政皆在手，只将名交换吕宋罢了。再者，一民都洛通苏禄、婆罗洲利，也可掌握国朝海外土地，仅民都洛岛太少，三岛、宿雾诸岛，既属吕宋、亦属苏禄，当属大明。”

    “铜铁木石利者，当开采，无铜铁木石利，亦可驻堡，作南洋军府治下土地。”

    陈沐点点头，道：“此事先急，面慢慢议，切实可行就在民都洛选地建府。今年要务，分内外两事。对内要对吕宋、婆罗洲、苏禄、琉球四国十卫勤加练；规划固定航线、奖励发明益航海器具水手船匠。”

    “对外，林凤部爪哇重中重；本诸事，则依高佥事建议，让其向天子求援，拿到朝堂议一议。”

    陈沐话音刚落，高拱拿着信件行礼道：“陈帅，下官一议。”

    其实高爷子也很容易，他当惯了首辅，突然跑到陈沐做事，他很别扭。

    对下，他向一言堂，也就朝中张居正能跟他商议商议，但南洋样显然；对上，他习惯当逝隆庆皇帝去规劝、教育、遮风挡雨，南洋更可能皇帝。

    让他拿对待下属样子去对待陈沐，那可能，那他长官；拿对待皇帝模样更无稽谈。

    高阁到南洋军府最难学习闻所未闻南洋诸事，而如何与陈沐相处。

    “高公必多礼。”

    ‘下官一议’赛驴公心里个美哟！

    一脸云淡风轻地摆手，接过书信，看了两便接连点头，道：“运转司，下辖辎库输库、军器三局；外务司，下辖属国、幕僚、兵事三局；派遣司，下辖工匠、舟车、牧马三局。”

    在高拱筹划中，南洋军府设立三司九局，各局另设诸科，各项职权皆由专负责，并希望今新设都司亦照个方式，各个设局，论什况都专应对。

    事出了过错，也专受惩。

    “好，就按个办，办法。”陈沐说到一半，抬手指着书信顿了一下，才接着道：“就按个办法，快船健马送入京师，待内阁司礼监票拟披红，就做！”

    高拱看向陈沐目光中赞许。

    显然，大明南洋军府，野蛮生长结束了。

    办事效率能得到空前提升，同样弥补陈沐所欠缺大局观与魄力，但同样问题，高拱光帮陈沐办事，他走到哪，中央集权就要跟到那。

    军府以议事效率会很低，即使军府把事议成了，一一往最快也要俩月。

    要电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