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跳海

    紫禁城，西苑值庐。

    一处显小房子，尤其在殿宇林立紫禁城中并显现，但它曾朝廷显贵所在。嘉靖皇帝时，因在西苑炼丹，值庐就成了内阁大臣值班所在，过如今无使用了。

    自嘉靖帝驾崩，隆庆帝再度上朝，内阁成员又到文渊阁办事。

    过今，值庐又迎两个熟。

    高拱拭书案灰尘，摇头叹道：“才几年，内官打扫仓促至此，案上落灰都管顾，宦官聪明，知道里用着了。”

    值庐中另一较高拱要清秀得多，次辅张居正，他点头感慨道：“值庐小，四五个就显得拥挤，东西向既通风，整要被太晒，但当时阁臣可觉得难过。”

    “难过。”高拱诧异地转头，道：“太岳难道忘了高某昼出暮归值庐点卯？”

    张居正轻笑，道：“肃卿兄把家迁到西安门，可因怕光晒，那忙着颠鸾倒凤。”

    “那时昼出暮归，如今哪观儿？”

    高新郑得子，风得意。

    陈沐要在，怕要瞪。原高拱当内阁大臣时但班，而且班生娃，了班生娃专门把家搬到西华门外！

    怕和高阁比起，他陈将军极其务正业了。

    “阁今带仆重游值庐，何事？”

    谈笑两句，张居正稍感气氛轻松，才对高拱发问，其实他心里知道所何事，猜也能猜出八九离十。

    果然，谈及正事，高拱当即肃容，开门见山对张居正道：“值庐尚且落灰，赋闲徐阁，又何必再出山担任什讲武山长呢，他懂兵事吗？过给陈帅掣肘罢了！”

    张居叹了口气，突然笑道：“讲武堂一定要山长，徐阁分量够重，又可能再入阁，高阁何必害怕他？”

    “怕他哪里！你怕他！”

    “问你徐阶儿子呢，徐璠现在在哪？放了，他鱼百姓祸害一方。”高新郑一说就急，掌拍桌案激起灰尘弥漫，嗓门也小，道：“说张居正收了三万两黄金！”

    “你说你要与联手富国强兵，现在你堂堂内阁次辅黄金你帮他做事？先帝让顾命，你同徐阶篡改遗诏；判徐璠发配充军，你改他充原籍卫所；让陈沐建讲武堂，你传信让他让位请徐阶出山！”

    “陛下龙体江河下，内阁政令尚统一，倘一泰山倾，十岁太子如何治理天下？你要辅佐太子成，可你让如何与你联手治国！”

    高拱急吼吼地手指张居正，可谓极其无礼了，他大声嚷嚷，张居正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说出‘泰山倾’，才连忙制止道：“肃卿兄慎言，你治国重任，何必如此急！”

    高拱愤怒，像重拳打在棉花上，气急了自己，张居正依然面平淡。

    “徐阁座师，难道一天高阁做了错事，吴巡抚就能对你痛下杀手了吗？当今世正德、嘉靖先朝遗留内外交困亟待革弊，师保守余革新足，仆活动将其驱出内阁，他子侄做了错事仆一定要办，所以让海瑞去松江；可师在位时得罪过多少，阁让徐璠发配充军至边疆那就要借刀杀斩草除。”

    “陈帅肘子那宽，徐阁掣到他肘。他太年轻，你在内阁一月可压下弹劾他奏疏十几封，再让他立山长，岂拿他竖成靶子让打，高阁知善用，难道要看着坑让他往里跳……”

    “他跳个！”

    张居正说徐阶家事时，高拱涨红着脸说话，他也说出话，因他确实就想斩草除，但等张居正说到陈沐，高新郑终于能说上话了！

    “朝廷言官就都瞎子，说什陈镇朔交手发银收买心、另立讲武图谋轨，他们知道个！那就个北疆过路客，小镇朔整天想都把北疆窟窿补上就去跳海，他会去跳坑？”

    “跳……跳海？”

    饶张居正绝聪明，听到话都愣了愣，他就说高拱今太正常。

    “肃卿兄，陈镇朔，又做什了？”

    高拱心大，称上心宽广，他也大，能被他看见多，但无疑对张居正，他既心中宽阔、又能高看一，吼了一顿心里也畅快了，挥手道：“能如何，你知道陈镇朔攒了几十万两金银？”

    张居正点头，什新消息，陈沐钱内阁公认。在一点上张居正与高拱意见一致，能办成事就算贪些钱财都问题，更别说陈沐只自己想办法给朝廷搂银子同时忘了自己。

    无伤大雅。

    “那你知道，他攒银子买田置地，了什？”

    高拱嗤笑一声，从衣袖里取出书信递给张居正，收拢着衣袖好气道：“他要去海里给大明开疆辟土，个跟你一样！”

    书信上能什？吴兑传书信，读振聋发聩。

    普天下莫非王土，就隔着海也王土。

    多执拗傻孩子？

    但很快，张居正猛然抬头，捧着书信难以置信地望向高拱，高拱知道他惊讶什，苦笑颔首，抬起食指晃晃，道：“他说要朝廷攒一百万两白银，南征费朝廷一两银，说派俞大猷、汤克宽出海，一年能运五十万两，两年本。”

    天真！

    张居正摇摇头，转头望向值庐外夏末刺目光，只五十万百万两，就寄望能打动朝廷南征，他竟该说陈镇朔呢？

    陈沐生财道，但他想过更深层东西，南征至少动员五万军兵、他们运筹辎重与运力、开海带民心震动、一系列推演反映及所需要冒出风险。

    百万两用白银所能弥补？

    高拱道：“他说错，朝廷需要笔钱。”

    张居正置可否，道：“普天下莫非王土说得好听，他想跳海可以，但可拉上大明一起跳。”

    “正合意。”

    高拱笑了，一次，他和张居正达成一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