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海瑞
作者：夺鹿侯
太照常升起。
南洋卫指挥使准备启程，兵强马壮香山所被调半数旗军，其余四所各出一百户，最添上陈将军家丁，收拾妥当，广州府征调骡马初至，则千军启程。
挑兵挑将与交代走事宜花费很长时间，关键带强兵去带新兵去，考虑干脆各挑一半，五百卒五百新丁，分别由邓子龙、呼良朋率领，启程北上。
邓子龙必说，他陈将军麾下门面，呼良朋陈沐从广州营兵里借调，只呼大熊过去给戚继光当过辎重队头子，押炮本行、戚继光上司，到了蓟镇好说话。
骡马嘶鸣、轮轴吱呀，踏上四年第一次远行。
陈沐前脚刚出广州府，边从广西探马就跟上，儿子被殷正茂遣送，说战场立功该赏殷正茂都会报，但让他今好生管教小八。
信上说清楚，让陈沐到头脑。
等小八耷拉着脑袋带家兵跟上队列时出广东进福建地界，那模样一看就又惹祸了。
“事，被家巡抚赶，仗都让打了。”
小八吭声，旁边家兵气呼呼地向陈沐解释道：“将军，怪八爷，那些土知州军头太欺负了！”
“桂林他们守，被八爷指挥咱十多门炮夺，轰塌了城门楼，打死守城叛军贼首，立下首功。看着气，庆功宴上奚落八爷，又饮多了酒，就闹出笑话。”
小八脸羞恼涨红，陈沐脸上笑意渐渐隐去，问道：“他们说什？”
家丁凑近陈沐小声道：“他们说八爷爹，才要认个指挥使当爹。”
“谁说。”陈沐眯起睛，“了？”
“……”家丁前面义愤填膺，面&xe001敢说，顿了顿才道：“八爷在庆功宴上拔了刀，追着古田所千户让他把首级交出。”
把首级交出？
陈沐觉得殷正茂很够意思了，酒宴上闹出大乱子把扣下，炮白送了，能也错。
“古田所千户？行了，事小八做错，下次就喝多了酒也要点策略，要像个莽夫。”陈沐提点小八两句，挥手让别都撤下去，才让八郎在帐中坐下，问道：“气消了？”
总说小八小八，其实个身量七尺作战英勇大了，摇摇头道：“父亲，其实生气。”
“生气？”
陈沐听着都生气，要他亲自在场恐怕会把那个千户绑柱子上一顿，当然要他在别也说出那样话，但八郎现在说生气，陈沐些难以置信。
“说都真。”八郎抬起头，狭长睛很亮，“生气，就想要他首级。”
呼！
陈沐起身撩开帐帘，夜风吹带着泥土清香空气扑面。
他个儿子好酷！
过头，陈沐笑道：“看看，你比张千户强多了。他想杀谁，就只能跑到地儿砍树，你能直接拔刀让他交出首级。”
“张傻子……”
显然，陈八智并认养父在夸自己。
可怜张千户，连儿子都看起。八郎句话让陈沐认识到，八郎从一个死小孩变成一个死少年，接下可能会变成一个死青年。
总混蛋气质恐怕消掉了。
“觉得别傻也好、想取谁首级也罢，别像个莽夫一样脱口而出。”陈沐捏捏八郎脸，笑道：“放在心里，到万得，要总想着杀。”
“你看张千户砍树，多傻。”陈沐笑笑，“别闷坐着了，明早要赶路，你跟宗炼一起，对了，你看上哪家姑娘，爹给你提亲。”
八郎仔细思索，缓缓摇头，“能把炮兵典改改，炮口仰太高实用，离远也打准，五斤炮打八百步就够了。广西打桂林就，出八百连城门楼都打准。”
说姑娘？
陈沐点头应下，道：“行，你改，改完看，一路上时间改。”
八郎走了，留陈沐一个在帐中坐了很久，想感慨。他看着八郎从小长到大，什都懂小家伙长成如今少年，能舞刀能骑马能放铳会炮，带着炮队去广西凑个都能战场立功。
可惜就格太好，战功得手，弄出些乱子让了。
“将军，路上许多书生，要接纳他们同行？”
进京途中热闹非凡，等待秋闱学子都在段时进京赶考，陈沐欣然答应，笑道：“去年好年景，松江大饥，道途恐怕会太平，邀学子同行，路上能些照顾。”
些赶考者，他们贡生，去京师求学准备年会试闱，在些中个举，年龄上六十，数次第，呼良朋乡，名叫叶朝荣，因年纪太大，陈沐专门给他准备了一架马车供其乘坐。
炮车，谈上多熟识，多了颠簸，唯独能减些赶路苦。
呼良朋倒挺乐呵，邓子龙统率军队，他乐得清闲，策马扬鞭在官道上查验炮车，闲暇时就在面跟在举车旁闲聊，把举侍奉就差结拜了。
虽然长得憨，像呼大熊，但忠厚实，很得举欢心，一再和呼良朋解释实在女儿出阁，然非要许给他才好。
陈沐并知道，明年闱举再次中，空欢喜一场。而在另一个世界，举儿子帮其父圆了两个梦，在十年考上进士，并把举三儿子女儿许给呼大熊儿子。
在那个故事里，时运转呼大熊挂征蛮将军印福建大都督，考进士考得眉耷拉都考上举被称作独相父，他教出儿子叫叶向高，七年独揽阁务。
一路上陈沐听说了应天府诸地大饥，海瑞施以工代赈修桥浚河，可道途仍旧饿殍遍地。
当陈沐出福建即让邓子龙监军前行，独率家丁前往松江华亭拜会徐阶时他看到另一番景象——百姓因海瑞解职呼号哭泣于道路，士大夫设宴摆酒弹冠相庆。
海瑞时代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