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紫杉

    戚继光信比谁都快，朝廷兵部、工部调令，责广州府南海县炉户向南洋卫香山输送铜铁料，戚继光要各式炮三百门，并给予南洋卫征发广东班匠徭役便利，同时开工，务必八月先送百门炮至蓟镇。

    陈沐接到命令时头很疼。

    因时间紧任务重，只要铁料充足，再调拨些徭役民夫帮忙吊炮类力气活，别说百门，百门他都能造出。

    头疼原因戚继光显然并信任陈沐新式炮，尽管以其高超商在书信中写确令如沐风，但戚帅要什货？

    千斤屯城重佛朗机五十门、七百斤发熕式佛朗机百门、五百斤大佛朗机百门，最——十斤炮五门、五斤炮十五门、斤炮三十门。

    “陈某起先做市场调查，因南洋卫造炮比工部便宜，拉一堆佛朗机订单事？”

    都什跟什！

    你买佛朗机直接就近从北京买就好了，非让从广东造佛朗机给你弄过去做什？

    陈沐看着蓟镇需求，都知道该说什好，佛朗机挺好做，就算千斤也难，送百门炮过去一点压力都，真法说明对佛朗机狂热爱好。

    就种千斤佛朗机，除了大明朝，全天下那个地儿都找到。本就西方船上小谋杀炮，专打和船帆，到了明朝变种成各式各样，但凡装炮全叫佛朗机，越造越大。

    可陈沐喜欢佛朗机炮。

    南洋造新炮多好，斤炮五斤炮，骡马挂车依照北方那种一马平川地形，碰上好路段一个时辰五十里都能跑，一个五十门斤炮炮队除了能急行军，炮击敌阵像打儿子一样，多好！

    就算屯城，一门十斤炮跟千斤佛朗机差多沉，打得远威力足，就速稍慢了点，但完全可以忽略，反正打上三五炮，佛朗机换子铳再快炮管撑也得消停。

    “关匠，看看，兵部要些东西。”

    牵着鹅一路溜达到军器局，陈沐好气地给关元固报了一遍兵部需求，道：“五十门新炮，再凑五十门佛朗机，先从小造，路上送方便，林凤要东西都差多了？”

    关元固听了也皱眉止，过匠对朝廷决定比陈将军尊敬多，点头应下就开始替他考虑道：“佛朗机好造，尤其大点佛朗机，咱直接铸出，无非新造些铁模罢了。”

    “林阿凤那边就剩锁甲了，离约定一年多，碍事。”说罢关元固补了一句，“从大造也行，耽误工期。”

    “嘿！”陈沐笑出一声，撒手让俩鹅自己跑出去玩，把门关上说道：“怕耽误工期，新炮送过去，估计他们就想要佛朗机了，反倒浪费铜铁料，何必呢——说到佛朗机。”

    “用一样铜铁料，一样沉炮，佛朗机打得近、威力小，关匠知道它差在哪？”

    等关元固答，陈沐就开口道：“漏气。”

    明用大块头佛朗机炮随行要带木槌和几块木楔子，子铳进去把木楔子从上砸进去，以此增加气密。可即便如此，终比上前装滑膛炮威力。

    “反正都要新做铁模，要做就做好，让京城官爷看看咱南洋卫手艺。”陈沐笑了，他觉得自己事如果做好了，能再露个脸，“子铳耳要两个，在左边一个就好，子铳口和炮膛用螺旋形固定，子铳耳从左边推到右边，保证子铳口在铳膛里旋进螺纹，就像个样子。”

    陈沐在桌上取纸笔边画边说，道：“砸进木楔，药室上加块榫卯厚铁盖，留出一个卡死子铳耳隙，从面推进去封好，让它漏气。”

    “虽然费点铁，费点时间，过应该能在最大程度上避免漏气，关匠你琢磨琢磨，可行话就先拿一个月做几个试试，同时旧式佛朗机也别停，都先做着，能行话再做几门大拿到北方去就行。”

    “北面修长城，咱也算出一份力。”

    在戚继光信中，今年他与谭纶主持修建承德金山岭长城，长十多里，西连古北口、东接司马台，地势易攻难守，距北京城仅百里路，因而城墙要修得格外厚实，炮也要用最厉害——戚继光通过兵部给南洋卫下达订单大部分也个考虑。

    多大口径炮，主备防守，正常列装部队炮，戚继光都找南洋卫造，可能他们在北京就解决了。

    可在陈沐看，守长城炮更轮到佛朗机，敌军爬山得忙上一会儿呢，个时间，前装滑膛炮早把他们轰得士气崩溃了。

    “很重要事要托付关匠，五套。”陈沐抬手敲敲身上将甲，道：“甲五套，燧发手铳十支，东西都一样，但要用最好工艺去做，但好用，要好看。”

    其实他准备单单只些，谢鸣在开年代他往广州府跑了两趟，斥数千两白银收少珍奇物件，小到上年份封坛酒、饰华灯、奇艺烟、花鸟茶具，大到良骑宝马、书画真迹、古董珍藏。

    但凡能拿喜好，除了美婢**，陈将军都备着，只等往京城洒。

    也光他要给别送礼，月中旬，从播州发十条大船，装着长短两紫衫大材顺江停泊香山渡，除了木料一百七十名各业工匠及看护他们百苗兵，下船小土司杨应龙被仆八抬大轿送到卫衙，跳下轿怨声载道。

    “陈将军，你太快，要修城你就直说，派去宣慰司传信，直接写信给！”

    陈沐脑子浆糊，想着岸边卸下长短两紫衫，说长短也只相对而言，短都超过十丈大材。

    什好东西？好东西就钱都买到。

    “朝廷下调令，要杨氏助你修卫城，帮你大忙？得在你到城造好，城先修。”杨应龙指着靠向伶仃洋山壁道：“让他们先给修处宅子，广东什好玩，在半年怕要闷死，先修宅子，宅子修好，咱修城。”

    等陈沐边答应，南洋卫响彻示警号角声。

    陈沐也理杨应龙，翻身窜进卫衙披甲佩刀，背挂三支长短铳再出宅时，家丁列阵于卫衙外，远处香山所闲修旗军也正在集结。

    他对清头脑杨应龙笑道：“安心着，儿意思事多着呢！狗娘养真准备跟子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