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记功

    “噫！班鸟猢狲！沐哥，你说俺咋就个军户？”邵廷达规矩地坐在酒馆长凳，右曲着踩在凳上，夹上两片金黄猪，又端起北面烧酒饮下两口，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面快地摇头对陈沐甘道：“倘咱个百姓，在广州府典一处宅院，遍看繁华岂美哉？唉！”

    明朝房价并贵，即便在广州府，四五十两银子便能买上一座四五间地段错层宅院，若典买上十一年，甚至只需十两银子也够；若说租房，那就更加便宜了。

    随着邵廷达话一出，酒桌上旗丁付元露出羡慕神，黑岭夜战他一个斩获都差点死在贼刀兵下，如今看邵廷达一子财大气模样哪儿能羡？魏八郎死小孩本听懂邵廷达在说什，抱着小酒杯尝一口南酒就点迷糊了，又端着邵廷达烧酒壶给自己上，辣得直吐舌头。

    倒同样个斩获石岐面露向往，接着又叹了口气，杯中酒一饮而尽，神灰败地从小八郎手里夺过酒壶。

    “你俩钱就光想花了！”陈沐摇头笑了，看出付元羡慕与石岐心事，端着酒杯感慨道：“此次等死里逃生便幸运，又得了赏格可喜可贺，，兄弟们同饮一杯！”

    广州府对黑岭群盗赏格四两银子一颗首级，陈沐旗下将八颗首级一名俘虏尽数交给张永寿，换三十多两银子，些银子陈沐独得十两，邵廷达亦分得十两，一下可令从见过银子邵廷达大喜悦，就差抱着陈沐痛哭流涕，斩杀一贼石岐也分到四两，大伙囊都鼓了起。

    钱放在大商豪贾手上兴许也就一顿饭钱，就像前世看《金瓶梅》里西门大官随手给拉纤王婆打赏都十两银子，可实际上购买力&xe001丝毫虚，赶上知县大半年俸禄了。

    当然，也因明朝官吏俸禄高缘故。

    众同饮一杯，陈沐才笑着取出一两银子放在桌上，指了指付元道：“虽然你斩获，但也逃跑，瞧见你与贼扭打，两银子你拿着，清远补贴家用。”

    说着陈沐又一掌拍在捧着酒杯喝迷糊死小孩脑勺，同样给了一两银子，道：“大明律，合杀一贼，主者记功升实授，从者赏银。小八郎装药功，藏好了去买米吃！”

    魏八郎听陈沐话傻乎乎地把银子揣进怀里，看模样真打算听话去买米吃。付元瞪大了睛看着桌上银子，愣了数息才咽下口水敢置信地问道：“陈小旗，，？”

    “拿着，发财一，下次遇敌争取砍个脑袋。”陈沐理会付元惊讶，只挥手让他把银子收下，接着说道：“吃过酒你去请个医生过，看看郑头治治，医药……诊金出。”

    付元连忙点头，话连酒都喝了，拿着银子揣进怀里跟陈沐打了声招呼便往外走。要说付元此时此刻激动感动陈沐信，但要说感动能持续到三陈沐也信。

    事对陈沐而言无非破财免灾，一两银子小钱，但总比钱更重要东西，利益能均沾便容易酿出祸端。说白了，清远卫，除了些血缘关系弟弟邵廷达与什都懂只知道听话死小孩魏八郎，天底下再能让陈沐去相信。

    给魏八郎银子，陈沐就当给小孩零花钱了，给付元银子他真想着付元能帮他做点什，只要能让起坏心坏他事就够了。

    至于郑头，那办法事，部下受伤总能管顾，否则下次遇到战斗谁敢拼命。只过说实话陈沐觉得郑头够呛了，让付元去找医生也只尽事听天命，看能能把郑头活着带去，就算能带去，多半到清远也活过俩月。

    说句真，挥银如土到处扔钱感觉……真他妈赖！

    又饮了几杯酒，石岐敬了陈沐一杯说‘仗义’，随便房去照顾郑头，桌上只剩邵廷达与小八郎，见邵廷达心事重重样子，陈沐问道：“想什呢苦个脸？”

    邵廷达饮了少烧酒，俩通红地沉着脸想了半晌，才仿佛下定决心般地从囊中排出五两银子，对陈沐道：“沐哥，要咱俩凑十两，你空给白百户送去……百户对咱挺好，咱得懂事去孝敬。”

    “嘁！”

    陈沐一听就笑了，随愣思索了一下，接着面上又转笑容，心里一波三折，才伸手将银子推了去，道：“白百户做大事，他看上点银子。该孝敬早就孝敬了，然你以哥哥从七品何月俸才三石？”

    张永寿做首级买卖出手就近四十两银子，白元洁家世比丝毫差，世袭百户难道能短了十两银子？与其送上十两银子，倒如像现在样。更何况，即便要贿赂，也该他陈沐自己出钱贿赂，哪拿邵廷达钱去贿赂道理。

    一趟陈沐算知道了，军户穷真穷，军官银子那也真银子，尤其像张、白姓般祖上做过卫所指挥使大员，卫所几千军户都像家仆一般，军田半数都军官，能穷了才奇怪！

    “银子你踏实收着，他要钱，你兄弟命。”陈沐轻声说出一句，随重重地说了俩字，“卖命。”

    邵廷达撇撇嘴，虽然把银子收了去，睛通红&xe001看出一点醉意，小声对陈沐道：“白百户错，兄长可别说。要百户挡着，咱兄弟都未必能活到现在。”

    见陈沐面露解，邵廷达小声道：“咱俩拿八个脑袋，那天晚上俺都敢睡，张小旗那些夜里看咱跟狼一样，俺看见白百户跟张小旗说了什，张小旗才说从你买首级，那种发怵感觉才了，第天张小旗就派把一个军户拖到林子里杀了……兄长你数，咱杀了十五个贼，车马可驮了十一具尸首，陈冠和他们死那五个军户，脑袋都被记功了。”

    注：

    房价、典房价格出自明朝隆庆至万历年间成书《金瓶梅》以及《中国历代契约会编考释》中收录《明天启年休宁县姚世杰加价复卖房屋红契》、《明万历元年休宁县吴长富等卖房白契》等，仅估算，实际房价要视质量、地段、朝向、面积、门面等标准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