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买卖
作者:夺鹿侯
天亮再启程,他们支吊唁小队里便骑马了,六匹马拖了十几张用麻绳拴在一起毛皮毡子,上面带着他们一行斩获。足足用了半天,陈沐才弄明白明朝首级功……太凶悍!
明朝以首级论军功由始至终,从军队到百姓,从九边到内地,杀贼皆以首级、耳朵记功。远说就说近倭寇,洪武年间朝廷给出赏格近海抢倭寇一艘船并杀擒倭寇者赏银五十两,一颗倭寇首级同样五十两,陆战杀死倭寇则十两。到嘉靖年间,论水陆主客官军民快,只要杀死一名真倭首领,升实授三级,愿升赏银一百五十两;真倭从贼升一级赏银五十两;汉从贼则十两。
至于海洋遇贼、能邀击沉溺船只、追逐登山、使贼得近港;如贼近港、能奋勇堵截、使贼得登岸;如贼登岸、能冲锋破阵、夺其声势、追出境、逼下船、使地方致被祸;所部兵少、而擒斩多者,些更统统奇功!
而且官府赏银也恒定,讲个通货膨胀,贼多时候获得首级容易,奖赏钱便少;贼少时候,获得首级难,奖赏钱便多。而陈沐他们此次逐贼属于内地流贼,赏格最低一种,官方价格五两,实际能到手多少就知道了。
“过首级功也那好拿,兄长你知道,俺听那北边军户说,九边杀良冒功可厉害了,从边外跑明大多都被九边军户杀了提着脑袋领赏去,他们备着毛皮袄子哩!”
邵廷达夜里格杀贼,白元洁下令追击时莽虫力气,追出去又在林子边擒一贼,虽然肩膀被羽箭中,处理无大碍,昨夜杀贼仅次于陈沐。如今他牵着拴贼绳索走在前头很眉飞舞,讲起军功事口沫横飞,“逃明就算穿着民装,他们都能割了脑袋换上毛皮袄子说北虏,天顺时北京城。”
杀良冒功事在历史中屡见鲜,对陈沐说也什奇怪事,话显然能对他造成震惊效果,缓缓点着头向前走着,倒邵廷达提起北京时让陈沐了兴趣,问道:“北京城了?”
天顺明英宗时年号,距现在都快一百多年了。陈沐以耐寻味神望向五大三莽虫,他兄弟见识呢?
“都传开了,也就兄长你知道。”又个神,又个神!特昨天夜里白元洁就像看白痴一样看他,现在邵廷达也敢拿神看他了。抬手便用裹着白麻布手一掌拍在邵廷达脑勺上了个响,陈沐催促道:“赶紧说!”
“诶诶说说说,就曹钦乱,北京城里兵马平叛砍头领赏把乞丐都杀绝了,吓得城里百姓好几天敢出门,啧啧。”邵廷达抿着嘴摇头,末了&xe001十分贼地把硕大脑袋凑到陈沐旁边小声问道:“沐哥,你说咱要机会……杀杀?”
陈沐猛地转头瞪大睛看着邵廷达,卧槽!明都特思维?
见惯了军民鱼水,拿民众一针一线纲领解放军,突然把他丢到个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时代,一时半会他真能接受。
仿佛被陈沐光看着发毛,邵廷达挠着脑袋露出苦恼神道:“兄长别看着俺,咱军户子太难了!”
邵廷达一句话,让陈沐想起他刚到个世界第一天,他五大三兄弟搓着手叩响自己房门借米,也禁叹了口气,语气软下道:“行了,会拿两个首级一个擒获,功劳够你发财了,用着杀百姓。”
邵廷达闻言一边点头一边头看着绳索牵引俘虏,仿佛在看银子一般咧着大嘴发出杠铃般笑声。
陈沐算看出了,昨天前,旗下也就石岐个闷吭声旗丁见过血杀过,可过了昨晚,余下几个都见识过生死,气神立即便一样了。
明军杀良冒功,也再容易理解过,可理解归理解,陈沐一样能接受。他管别,至少能管自己,杀良冒功?休想!
汉书里将吕布比喻鹰,说饥即用,饱则飏去。可如今在陈沐看明朝军户便止饿鹰了,敌好。可天底下像清远卫样外敌卫所明朝知多少,而像邵廷达样贫苦军户又知又多少。明朝表面上风平浪静,可谁知道暗涌动下竟什?
昨夜争斗,他们擒获三名、斩获十名贼,收获颇。相较而言伤亡则微乎其微,张永寿旗下死了四个旗丁,其中一个被同袍惊慌下用鸟铳打中心口死掉。陈沐旗下本算上他七,郑头在战斗中被砍伤大,如今在头马车上坐着,缺少医疗手段将估计要被叫做郑瘸子,除他外亦一阵亡,战斗开始便丢下兵器逃跑陈冠,他靠近马匹,被白元洁以夺马逃跑因而杀。
战斗几乎一面倒,陈沐都知道事自己便成了此战首功,战白元洁说他几乎拦所冲进营地贼匪,停夸赞他战力,旁看他神中也多敬畏,只他自己知道……干掉五个贼死掉,真运气。
夜晚宿营,虽然出了黑岭但夜战历让众比先前更加警惕。陈沐正百无聊赖地食着又咸又干粮在脑袋里畅想着美好雇上厨子吃顿好,便见张永寿笑眯眯地走了过,对陈沐道:“陈兄,借一步说话?”
陈沐些疑惑,小心翼翼地将干粮放囊中,点头起身跟张永寿走开几步,才见张永寿笑着说道:“陈兄,你一同并肩作战,张某就说那些虚言了。陈兄如今八颗首级在身,知打算用升实授换赏格?”
八颗?陈沐只稍疑惑便知道张永寿将他旗下斩及都算上了,拿准张永寿什意思,点头说道:“在下家贫,自欲将五颗首级换赏银,张小旗?”
“如此甚好,如打个商量!”张永寿一听陈沐要换赏格,便抚掌大悦,道:“陈兄将首级让于在下,广州府能给多少赏银,张某便出多少买下,陈兄以如何?”